卻說獨孤陽敗了巴圖，尋到誅邪谷諸人的藏身處，見左慈暫時沒有大礙，便領眾人下山去了。臨到山腳，獨孤陽猛地一拍腦袋：“啊喲，我這麽匆匆忙忙走掉，也不跟老丈大娘說一聲，實在不好。巴圖受了重傷，這時應不會再對你們下手，你們再次稍等，我去去就來。”

傲雨瑤忙道：“我也跟你去！”

獨孤陽疑惑地看著她，傲雨瑤臉色微微一紅：“人家聽你說那山居別致，心中好奇嘛！”

獨孤陽搖了搖頭，想了想，便道：“隨你。”轉身便走，傲雨瑤甚是喜悅，趕忙跟上。

貂蟬猶豫一下，看看呂布，呂布聳聳肩，笑道：“此處有我便好，你若想去就去吧。”

貂蟬嘻嘻一笑，也跟了上去。

顏良帶獨孤陽走遠了，哼了一聲，不滿道：“這小子倒好福氣。”

呂布看他一眼，道：“若你也有他那般武功，福氣絕不會比他差。”

顏良不服氣道：“師兄，怎麽連你也幫著他說話！”

呂布沈聲道：“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，獨孤陽此番救了我等性命，恩惠甚大，你心中不知感激不說，還在背後暗誹，是何道理？何況修為不足，便應勤修苦練，嫉妒別人有何用處？你的誅邪心法遲遲不見進步，便是心中意念不正之故，正該好好反思，驅除心中障念為是。”

顏良受他一番訓誡，心中不平，卻也無言反駁，只得走到一邊，自家生著悶氣。呂布見狀，嘆一口氣，不再多言。

獨孤陽憑著腦中記憶，一路飛掠，總算尋回了那個山間角落的老者居所。傲雨瑤兩女功力比他頗有不如，但勝在所習輕功比他高超，倒也沒有落下。獨孤陽看在眼裏，只是笑笑，並不為意。仙劍峰門下之人俱是劍道精通，旁的業藝可說是遠不如人。但劍道修至高深境界後，倒也不必介懷這些小事。就以行路一事而言，仙劍峰由於對劍的獨特理解，往往比之旁人更早邁入禦劍之境，到時山河萬裏俱是彈指之間，輕功一藝便是小道了。

獨孤陽的劍心境界自從晉至“心分二意”境界後，不僅對身周事物的動靜靈覺敏銳，更是對將要發生之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。此刻，他越是走近屋子，心中便越感不安，臉上神色越發嚴峻。

傲雨瑤見他神色，奇道：“獨孤陽，你怎麽啦？”

獨孤陽忽然站定，擡手止住兩女步伐，道：“你們在此等我，裏面可能有些蹊蹺。”他心中也覺自己是否大驚小怪，老者家中能有什麽蹊蹺？但劍心靈覺絕不會無故生出不安感覺，那到底會是什麽事呢？

陡然，他腦中靈光一閃，終於想起日間聽聞老者說在山中看不見任何人時的奇怪想法，轉身詢問兩女道：“你們這幾日在山上，可有見到有位老丈每天上下山砍柴？”

貂蟬點頭道：“有啊，但大哥說我們正在躲避那老和尚，不宜與別人接觸，所以也就躲開他就算了。”

獨孤陽腦際一白，心臟終於狂跳起來：“這麽說，巴圖沒有理由發現不了，難道……”他一下子沖進了屋子裏去。緊接著，兩女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獨孤陽撕心裂肺的怒叫聲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兩女終於知道有所不妥，一起闖了進去。眼前景象一入目，便立即嚇得捂住雙眼，啊的一聲叫了出來。

屋中，老者全身詭異地扭曲，面目深陷，顯然全身骨骼已經被人捏得粉碎，頸部歪折，正是死因。老婦七竅流血，獨孤陽伸手一搭，便知乃是被人以無上內力擊碎天靈蓋後，那股內力穿入體內，將五臟六腑震得粉碎而死。最淒慘的，是兩人死後，還被人以繩索吊在了橫梁上，雙目圓睜，定定對住門口。地面上還留有一行血字：“區區薄禮，還望獨孤陽你笑納。——巴圖敬上”

“老丈，大娘，我對不起你們……”獨孤陽全身一陣無力，頹然跪下，“若不是我來這裏借宿，巴圖就不會尋到這裏來；若不是……我放過了巴圖，他也不會有機會……到這裏來……”說到最後，他將臉深深貼在地上，低低哭了起來。

傲雨瑤與貂蟬兩女自見到獨孤陽以來，哪次他不是意氣風發，仿佛天上的太陽，光芒萬丈。怎意想得到他竟也有悲傷的的時候，竟會哭得如此悲戚，如此無助。傲雨瑤感受最深，眼前這個背影，與十年前的那個背影，何其一致。

獨孤陽哭得越來越烈，漸漸地嚎啕大哭，聲音歇斯底裏，聞者傷心。兩女也忍不住隨他一起落淚，上前勸道：“獨孤陽，你別哭了……”

獨孤陽邊哭邊喃喃道：“都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……軒轅劍早就告訴我，在江湖中行走，不可能不殺人，銀月兒的事情也讓我知道，放過惡人，就會讓身邊的人受傷害，我卻總是記不住，總是以為憑借自己的武功，可以保護到所有人……是我太天真，太天真了……對不起，都是我的錯……”他心中充滿愧疚自責，猛地撞著地板，砰砰砰砰對著老者夫婦屍身磕起頭來。

兩女大驚，以為他悲傷過度，想要自殘，想要幫忙，卻被獨孤陽真氣彈開。獨孤陽毫不停頓，直磕到額上鮮血淋漓，地板染紅一大片，才停了下來。伸手取劍，將兩人放了下來，整理好屍身衣服，恭恭敬敬將兩人並排放在一起。

獨孤陽抹了抹眼淚，轉身與兩女走出屋外，又對著屋子跪下，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響頭：“老丈，大娘，今日慘厄，皆是因我所起。你們放心，我一定會替你們討回公道。”

“鳳——舞——九——天——”獨孤陽猛然怒吼，火風從他身上倏地飛出，團團烈焰將木屋包住，熊熊燃燒起來。兩女對視一眼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：獨孤陽，終於開始與鳳舞九天的劍意融合了。

“我在此對天發誓，不殺巴圖，誓不為人！”獨孤陽軟木劍在腕上一割，大片鮮血濺了出來，發著奇異神光，不往下墜，反而上升到火鳳身邊，被火風一口吞下，帶著獨孤陽的怒火，燃燒得更加猛烈。

“元神血誓！”兩女俱是一驚，從鳳舞九天中誕生的火鳳，與獨孤陽的元神緊密相連，獨孤陽如此作為，等若是以元神起誓，誓要讓巴圖以命償命。若是做不到誓言，便會元神隕滅，連六道輪回也進不了。

獨孤陽這一次，是真正動了殺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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